“喜事？你也有喜事兒, 什麽喜事兒？莫不是你也懷上了？”

德妃驚訝了一下，臉上神情瞬間變淡了，完全沒有之前聽十三阿哥說報喜時那般慈祥高興的神情。

面對德妃跟變臉似的神情, 十四阿哥得意又暢快，十三阿哥心裏不忍又尷尬，四貝勒從頭到尾冷著臉，這會也只是更冷而已。

德妃如今貴為四妃之一, 膝下又有兩個成年的皇子, 她自己雖說年老色衰，但康熙也給她體面也可以說是長寵不衰了，因為得寵隱有四妃之首之勢。只要她自己不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她這妃位還算是固若金湯的。

德妃在永和宮經營幾十年, 自認為是將永和宮經營得固若金湯, 故此在永和宮在兒子面前德妃也放任性子, 甩臉色給兒子媳婦看, 完全不擔心會被別人知道。

德妃非常自信, 不管是她寵愛的小兒子還是養子及大兒子，還有兒媳婦們, 她相信他們是絕對不敢外傳議論她的。

正如德妃所想的那般，不管是四貝勒和十三阿哥還是四福晉都不曾在外人面前議論過德妃，即使在德妃這受了磋磨刁難，四福晉也不敢在外袒露半句。

非議生母養母婆母可那是不孝，大清一直打著以孝治天下旗號，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做出不孝的事情來, 否則別人的唾沫都能將人淹死。

四福晉原本裝高興就裝得勉強，聽德妃這般語氣，臉上的笑容差點就崩了。好在四福晉與德妃婆媳相處也有十餘年了，四福晉多少了解德妃，知道德妃磋磨人的手段，不敢在德妃面前表現出半點情緒。

這個時代婆母管教媳婦那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德妃若是磋磨刁難她，旁人就是知道也不會說德妃的不是。

四福晉好不容易端著笑容繼續說道：“不，不是兒媳。兒媳給額娘報喜了，府裏的格格郭氏昨晚平安生下一個小阿哥，母子平安。恭喜額娘又添加了個孫兒。”

“弟弟恭喜四哥，添丁這麽大的喜事兒，四哥您方才怎麽沒告訴弟弟呢。”

四福晉話剛落，十三阿哥就笑著向四貝勒道賀。

十三阿哥已經道賀，就算是心裏不願意，十四阿哥還是向四貝勒拱手道賀，只是那態度太過隨意帶著不願。

“恭喜四哥了。”

瓜爾佳側福晉給四福晉道賀，舒舒覺羅側福晉也一樣，只不過舒舒覺羅側福晉臉色可不怎麽好看笑得有些勉強。

也不怪舒舒覺羅側福晉如此，三兄弟，四貝勒府上新添丁，十三阿哥的側福晉也懷上了，唯有十四阿哥府上無喜事，她這個和瓜爾佳氏一同進府的至今還沒半點喜訊。

舒舒覺羅側福晉心裏是即緊張又害怕，即羨慕又嫉妒。

“郭氏，哪個郭氏？本宮怎麽不記得老四府上還有個郭氏？本宮倒記得本宮似乎沒賜過姓郭的妾室吧。”

兄弟間剛道完賀，德妃突然說道。

這下四貝勒的神情更冷了，四福晉臉也僵了一下。

只是德妃這麽說了，四福晉只能將錯攬在自己身上，即使在二月進宮請安時她已經將妧伊的事向德妃稟報過了。

“是兒媳的不是，是兒媳婦馬虎竟忘了跟額娘您說這事。”

“事情是這麽回事。郭氏原是兒媳屋裏人，後來兒媳做主擡了侍妾。後來郭氏懷了身孕，兒媳想著貝勒爺的子嗣金貴，但央貝勒爺將郭氏擡了格格。”

“郭氏也是個福氣的，果然不辜負貝勒爺和兒媳的期盼，昨晚平安下了健康的小阿哥。”

“府上添丁乃是喜事，兒媳給額娘報喜，恭喜額娘。”

四福晉將姿態放得很低，再次向德妃道喜，只盼著德妃能將這事揭過去，別揪著不放。

只是德妃哪會如她的意。

“你屋裏子的，莫不是通房丫鬟擡上來的？”

雖然四福晉沒明說，說得委婉，但妧伊的身份在場都聽出來了，德妃自然也聽出來了，只是沒想到德妃竟然就這麽直接給揭了。

四福晉被問得一臉尷尬，又青又白的。一直半蹲著四福晉頭低得更低了。

“回額娘話，是的。”

“啪！”

德妃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將殿內一幹人給驚了一跳。還沒等人回過神就聽德妃厲言斥責四福晉。

“烏喇那拉氏，本宮將老四交給照顧，你就是這麽照顧老四的？什麽香的臭的都塞老四後院。一個出身卑賤的通房丫鬟也配擡當格格，誕育皇子血脈？”

“老四家的！”

四福晉早在德妃呵斥她時就跪到地上了。

“額娘息怒，是兒媳的錯，額娘您息怒。”

被當著眾人面斥責，四福晉臉色一片慘白。被奶嬤嬤抱著的弘暉阿哥和大格格被德妃給嚇著，尤其是弘暉阿哥，見他額娘跪在地上，小家給嚇著，掙紮著直叫額娘。

一直隱忍的四貝勒在聽到兒子驚慌的聲音後終於是忍不住了。四貝勒從座上站了起來了，走過攙扶四福晉起來。

“這事不怪福晉，這是兒子的主意，額娘您不必怪福晉。”

“難道本宮說錯了嗎？”德妃見四貝勒又護著四福晉，頓時怒了：“你這個不孝子，本宮這還不都是為你。”

“額娘您媳怒，兒子並非此意。那郭氏雖是丫鬟擡上來的，但也是內務府從宮裏頭挑出來送到兒子府上的宮女，而且郭氏也是上三旗內務府包衣出身，出身並不低。兒子府裏的李氏宋張氏蘇氏還都是漢包衣，還不如郭氏呢。”

四貝勒冷著臉面無表現說著大實話，其實他是想說他並不嫌棄郭氏出身低，但卻不知他這些話在德妃聽不卻又是另一番意思。

四貝勒這話可算是紮了德妃的心肺管子揭了舊傷疤。

德妃也是上三旗內務府包衣出身，原也是宮裏的宮女，後來在孝懿皇後宮裏背主爬床，運氣好懷上了皇嗣才當上主子。

雖然封妃後德妃被擡了旗，但這也改變不了她出身。而且被擡旗的也只不過是她一個人，她娘家還同樣是在包衣旗呢。

若真論起來，德妃和妧伊是一樣的出身，也同樣是憑借著子嗣當上主子。但有一點德妃不如妧伊，妧伊至少是四福晉做主讓她伺候四貝勒的，而德妃卻是背主爬床的。

特別是四貝勒還強調妧伊和李氏幾個的出身，德妃聞言登時氣青了臉。

“你，你……你這是在怨本宮嗎？怨本宮給你挑的妾室出身卑賤嗎？”

德妃指著四貝勒斥問，也不知道是氣糊塗了還是怎麽，自己倒是說出了實情。

德妃指給四貝勒的侍妾格格不是漢包衣就是漢軍旗下五旗小官宦之女，比起其他皇子來四貝勒的妾侍可不就是出身低賤。

德妃這話才說出口，十三阿哥兩口子和十四阿哥兩口子面面相覷，雖然不語但四人臉上神情已經表明他們的心思。

德妃一直怒瞪著四貝勒是沒註意到四人的神情，否則還不得給氣死。

“額娘您誤會兒子了，李氏等人雖然出身低，但兒子並未嫌棄她們。她們都是額娘賜下的，額娘您的心思兒子明白的，只是……”

“你明白！本宮的心思……你，你……”

德妃打斷四貝勒的話，指著四貝勒氣得說不出話來，四貝勒卻不解地看德妃，德妃見四貝勒那眼神更氣得胸口發疼。

“額娘。”

十四阿哥趕緊起身扶著德妃給德妃順氣，四貝勒見德妃氣成那樣倒也想上前，只不過想到德妃曾看他時厭惡的神情，四貝勒便怎麽也邁不動腳了。

“額娘，您沒事吧。您可別氣著自己。”

十四阿哥勸德妃幾句後擡頭怒視著四貝勒。

“四哥，你怎麽跟額娘說話呢？你這是氣死額娘嗎？額娘都是為了你好，你不體諒額娘的苦心也就罷了，何苦來氣額娘。”

十四阿哥斥責四貝勒那是脫口而出，理直氣壯，看著架勢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四貝勒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十三阿哥見此趕緊起身呵止十四阿哥幫四貝勒說話。

“十四弟你怎麽跟四哥說話呢。四哥並非此意，你誤會四哥了，四哥……”

“老十三你給本宮閉嘴。”

一聽十三阿哥說喝止十四阿哥德妃就不樂意。

德妃瞪著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一臉尷尬，只得訕訕地坐下。

德妃名義上是十三阿哥的養母，但十三阿哥在德妃心思可是連十四阿哥的一根寒毛都比不上。

見十三阿哥被斥，十四阿哥朝十三阿哥得意的挑釁一笑。

緩過氣來的德妃面無表情的看著四貝勒。

“罷了，既然本宮挑的人你不滿意，以後你自己看上哪個就跟本宮說，本宮再賜給你就是，也免得本宮好心辦壞事，理外不是人。”

德妃嘆息說到，一副受了大打擊的頹萎模樣。

雖然德妃被氣得不輕，不過她倒底是沒敢說出不管四貝勒的話。她若真不管，那她就沒辦法康熙交代。

說來被氣也是德妃自找的，若不是她借機生事，又哪來那麽多事。

在四貝勒府坐月子的妧伊根本不知道因為她，宮裏頭還出了這麽些事，更不知道因為這事在後來給她招來了不少麻煩和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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